十五.君心难测
“陛下，该回宫了”图远看着依然望着太子离去的方向，没有任何动作的天子，不得不出声劝了一句。天子得知，太子今日过来拜祭皇后，扔下了宣政殿议事的一众官员，匆匆的出了宫。
只是天子没有进去见太子，也没有让人宣召太子来面圣。只是等在了皇陵附近的凉亭处。不是他不想劝说太子留下，只是以父子俩现在的关系，相见不如不见，何况他的俊儿不是做事没有交代的人，此行离开，定然是有他的目的所在。
“派人保护太子，不可有任何损伤”太子身边有足够的护卫跟随，明处的暗处的，个个都是高手。就是太子自己，也是难逢敌手，可是多一重保护，总是错不了的。
“是”侍奉君上许久，他自然知道天子对太子殿下的在意，十几年的悉心呵护，绝不会是假的，只是父子俩生疏至此，也令人唏嘘不已。
朝堂上有人弹劾太子，禁足之期已过，依然不早朝，懈怠惫懒且有违法度，实属不该。自然也有人说太子殿下身体抱恙，休养宫中也无不可。
“好了，不必在争了，太子不早朝是因为，朕令太子代朕巡幸天下，体察民情，太子已于昨日离宫。”天子将太子私离京城的事情揽了下来，若非如此这些人又该上奏弹劾了。奉旨出京，纵然知情的人也说不出什么。
天子对于三皇子的态度变了，紧抓课业，亲自为他换了师父，偏偏这个时候将太子外派出京，一时间让人觉得天子这是要扶持新后之子了。这朝局倒是越发的错综复杂了。
陈相心里却一点不觉得天子是动了易储的心思，不说太子的确优秀，就是这亲自抚养，朝夕相处的情感，也不会轻易消失不见。天子心思深沉，此举定然是有深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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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尊主，少主他已经离开京城了”云尊主尚且留在京城，有些事情他一定要查清楚了才能放心，若是先皇布局，定然不是小事。
“嗯，让人跟着吧，不必离得太近，省的烦着他，把人赶走”他这个徒儿一向不喜欢别人跟的太近，倒是不反对随行保护，只是不能烦着他。
“是，尊主”他们的少主是什么脾气，这些人都是很清楚的。跟随保护的人，现在多为跟着，少主的功夫深得尊主真传，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少之又少，之所以不反对，只是为了让关心他的人放心罢了。
云尊主想着他的爱徒，心里有些疼，以这孩子的敏感，若是知道宫里的情形，不知道该如何伤心。他们父子之间的嫌疑怕是更深了。
——
“少爷，夜深了，您早些安置吧”太子让他们改了口，出门在外不宜暴露身份。自从收到了那份密报，太子刚刚有些好转的心情，又回到了原点，或许是比之前更差了一些。
密报上是近几日宫中的事情，陛下对三皇子的关注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，也不怪太子殿下多思，他前脚刚出宫，后脚陛下就开始明着加恩于新后之子，这不是明摆着给太子的警告？
太子看过之后整个晚上就没有说过一句话，晚膳也是只用了几口，便放下筷子，太子心里的苦他们都看在眼里。太子殿下从来没有因着身份看轻了他的兄弟，即便是三皇子，太子也没因为他的母亲给过他一个冷眼。陛下对于其余五子，一视同仁，并未有明显的偏爱，骤然偏重，便更显得不寻常了。
“你且去睡吧，不必在此守着了”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。原以为他可以看的开，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，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心中还是有期待的，水滴石穿，非一日之功。要放下过往，岂是如此容易的。
“少爷，明日还要继续赶路，您身体尚未完全复原，这么下去怎么受得住？”德喜从小便跟着太子，照顾起居，可谓寸步不离，这些年无论在宫里还是在江湖，太子都会带着他。
“……罢了，德总管是越来越严厉了”太子调侃了一句，不忍让关心他的人失望，起身去休息了。
只是人虽然躺下了，思绪却没有停止，对于前路，何去何从，到底是有几分迷茫了。
五日后，太子一行人抵达云州毗邻的州县，一路可见流离失所的百姓，衣衫褴褛，食不果腹。
“大娘，你们可是从云州城而来？”
“是啊，大水毁了房子，冲走了粮食……”被询问的妇人竟是泣不成声。
“朝廷二十日前便已经拨下粮款，派官员前来赈灾，为何还会如此？”
“粮食？我们可是一粒都没见到！也没有见过什么官！”
“听说云州刺史整日陪着京城来的人花天酒地”
“城中设粥棚，清可见底，哪里能饱腹，就这样的粥，我们也是一碗不得”
……
太子听着灾民的诉说，已是怒火中烧，他们当真如此大胆，将百姓的性命置之不顾。
“洛元，把车上的干粮分给这些百姓，传令此处县令，在城外开设粥棚赈灾”
“少爷，灾民众多，只怕是他们不肯”即便有太子手令，他们也未必愿意。看着紧闭的城门也可猜测一二。
“孤亲自去，你们两个装扮成百姓先入云州，探探虚实”问罪之事倒是不急，他必须要先把云州流出的灾民安置妥当，大灾后必有大疫，不能任由灾民流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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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陛下，殿下他已经到了云州附近”影卫传了太子的消息回宫，天子时刻关注着太子动向，太子心知肚明，却也没有阻止，有些事情天子知道，处置起来还更方便。
“云州……俊儿果然是没让朕失望”云州正在闹水灾，朝廷派了户部尚书主理赈灾事宜，这个人是陈相的左膀右臂，很多事情都是借由他的手完成。
这次陈相力荐此人，天子顺势而为，准了所奏。赈灾之事，可是最考验人的。太子必行，怕是要断了陈家这只羽翼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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