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八章 心结尽除
88.心结尽除
太子双手依然规矩的奉着家法，走了几步到中间的地方，规规矩矩的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，皇帝冷眼瞧着，没有阻止他的动作，只等着他的下文。直到做完了最后一个动作，太子直起身子，面对着皇帝缓缓开口:
“儿臣叩见皇阿玛，恭请皇阿玛圣安”太子再次叩首请了安。
“平身”皇帝只说了两个字，没有多余的表示，甚至连手中的茶盏都没有放下。
“谢皇阿玛”谢了恩，他只是跪直了身子，话还没开始说，自是不能这么站起来。
“皇阿玛，儿臣今日是来向您认错的”太子斟酌了一下用词，最终选择了‘认错’二字，经此一事，他明白了一点，父亲给的是爱与责，是教与罚，出发点都是为了他的路走的更稳更远，若论君臣，很多事情都不是能够轻易过去的，所以今日他只是以一个儿子的身份来祈求父亲原谅！
“太子殿下错在何处？”这样的对话并不陌生，不过皇帝倒是觉得太子今天和以往是不同的，似是多了几分释然。
“皇阿玛，孩儿……那日亲眼看着……箭射在您的身上……”太子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，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提起此事，心里依然后怕，他没有告诉任何人，这些天他时常深夜惊醒，梦里都是那抹鲜红，他是多么害怕就此失去了他的父皇，那种痛犹如刀割，也正因为如此，他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那种噬心之痛！
“……别说了”看着太子情绪的波动，担心他刚刚好转的身体受不住，皇帝打断了他的话，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不，皇阿玛……您让孩儿把话说完”太子轻轻摇头，他今天一定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:“第一次孩儿知道了什么是心痛，什么是后怕，看着您昏迷不醒，孩儿真的很害怕……”想起那一日得煎熬，他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，无法擦拭脸上的泪，他只能低头任由泪水往下流，突然眼前多了一双大手，轻轻抬起他的下巴，皇帝拿着帕子将儿子脸上的泪水擦干净，等着他的情绪平稳下来，拿走了他手中的家法，放置在桌案上，转身坐在了软榻上，等着太子继续。
平复了心绪太子转了方向面对着皇帝继续开口:“孩儿也终于明白了每次您看着孩儿受伤生病时的感受，那是一种害怕失去的痛楚…”易地而处，他切切实实的体验了一把，当然父母和儿女的体会是不同的，父母的爱更加深沉，心痛愤怒也更加的厉害。
“……皇阿玛，孩儿不孝，多次让您心痛担忧，还时常的和您……顶撞赌气，孩儿真的知错了”太子说完一个头磕下去，久久没有起身。皇帝听着他的话，心中倒是放心了不少，这孩子总算是懂得理解他的心意了，有些问题上道理讲的再多，教训给的再重，也不如他真正的理解透彻了，才有可能真正的去改正。
“皇阿玛，儿臣鬼迷心窍，居然怀疑您对儿臣的心意，不惜以自己为代价步步试探，伤人伤己……过去的儿臣已无法弥补，只能祈求您的原谅，但是，儿臣向您承诺日后绝不会轻易再做出自伤之事……”他无法保证以后不会受伤，不会置身险境，能做到的只有尽力的去规避，保证自己的健康与安全。
“儿臣擅自揣测君父心意，步步试探，不知爱惜自身，轻涉险地，累及双亲，实属不忠不孝，求皇阿玛重责”太子再次叩首请罚，俯身拜下，不肯再起身。
“当年，先帝驾临狮子园，偶然遇见了正在射箭的你，对于你小小年纪，几乎百发百中的箭术颇为满意，后来你见驾之时的沉稳大方，让先帝喜爱不已；木兰围场，你反驳蒙古王公的胆气更是让他惊喜，因而提出了将你带入宫中抚养，那时候大位之争已经白热化，一个不小心便会落入粉身碎骨，万劫不复之地，皇上对于一个皇孙表现出来的偏爱，未必便是福气。朕膝下子嗣不多，当时是不愿意将你送进那虎狼之地的，但是，圣意难违，自然，若论私心，这确实是一个助力，可是弘历，在情况并不明朗的时候，朕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去冒险的，若是这大位之争要靠着儿子来取胜，这对于朕也是奇耻大辱……”
皇帝开口解释了当年的事情，若是之前这番话在太子听来怕是会觉得不过是推托之词，但是经此一事，他相信，毫无保留的相信，正如父亲所言，这何尝不是对他的侮辱，别人三言两语便能让他如此动摇，甚至还做了这许多的傻事，想想自己真的是心胸狭窄了，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想不透……
“皇阿玛，您不必解释了……是儿臣的错，无论如何儿臣都不该怀疑您的……”说了这会子话，他的声音都有些哑了，眼睛都有些红肿，不过，话说开了，心里舒服多了，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霾终于可以一扫而光了！
“好，你的承诺朕收下了，希望你可以说到做到，否则，朕也不介意用家法帮你做到！”皇帝嘴角上扬，意味深长的看着跪在眼前的儿子。
“是，儿臣谨记在心”太子同样回了一个微笑，父子俩此刻的芥蒂全无，话说开了，下面要做的便是罚了。皇帝看了一眼案上的家法，伸手拿起握在手中，余光扫过明显紧张了的太子，缓缓开口。
“你对自己倒是一贯下的了狠手，伤才刚好，受得住这个？”
“……是儿臣该受得”要是让他选，他自是不愿意挨这个，可是这个可以表明他的意志坚决不是。
“退裤，撑着吧”家法既然请出来了，便没有轻易请回的道理。
“是”太子膝行两步到了榻前，褪去外袍，放置一侧，继而起身拉下裤子，俯身撑在了榻上。下一刻，藤杖便抵在了身后，皇帝冷了声音，严肃的说道:
“朕今日只罚你两条，一是不自信，二是不自爱，不计数目”
“是，儿臣恭领责罚”太子自知该罚，也不敢有任何意见，守着规矩等待责罚的降临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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